旧曾谙

立志成为一个flash文 maker
却在清水的路上撑着纸伞回头望

旧曾谙(一)

十九岁的时候我在省内的美院读大二。突然插班了一个花钱进来的女生。
其实是不是花钱进来的我也不知道,只是这种门道实在耀眼,大家都是日日夜夜颜料里摸爬滚打一身油污水墨才撑过艺考的,对于站在门口跟老师熟络地打了招呼,浑身散发着消毒剂味道的新生充满了好奇。

“你,”老师推了一下眼镜,朝我的方向深深望了一眼:“跟他一组。”

我抬起头,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一点视线,她腰挺得很直,长头发披在肩上,穿一件白上衣,很容易被颜料弄脏。

我身边的画板是崭新的,一整层的乔琴码好了没开封过,我这才明白过来,这是人家新生的高配。

老师说要两个人一组一周内出一个相似系列的色彩写生,一共七十张小品。

可是上课十分钟后我发现这位新同学根本就不碰她的颜料,她好像连铅笔都不会削,只捏着一根全新的铅笔看了看就放下了。

她就安安静静坐在画板前,穿一件白色的短袖和蓝色的短裙,微微侧坐,看向我的画。

我心里就一阵烦,七十张小品,每天十张,加上构思和讨论,虽然不多,但是新队友未免太小白了。

油彩画了整整一上午,我余光里看到她就那么坐着。光线从稀疏到饱满,都没有影响我对光影的控制,反而是她,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盯着我,让我的一举一动有些拘谨。

下课了,有的组已经基本定了主题,而我跟她还一句话都没说。
打铃的那一刻我终于鼓起勇气,放下手上的画笔,低着头,拿手肘碰了碰她,她那边没反应,我抬头去看她,眼神一下子聚焦到我刚刚碰过的她的袖子。

一道明亮的碧蓝跳跃在洁白的袖子上。

“抱歉。”

我看见她盯着我的眼睛突然弯了弯,嘴角有淡淡的笑意。

我愣了愣,算了,搞不懂这女孩什么意思,我擦了擦手起身就准备走。

突然几个哥们冲过来大呼小叫地说“诶诶诶别走啊,有戏吗,跟人家姑娘聊聊啊”

所有的不耐烦一瞬间被点燃

“有病啊别特么挡我。”

我推开他们,顺带摔上了画室的门






十九岁的时候我在省里的医科大学读大二,学习很累,但是很充实。男朋友上的是市里的美院,他很严肃,把绘画当成毕生理想,也很简朴,练习时用的都是最便宜的颜料。

便宜和昂贵有什么区别呢?晕染度,晒干度,调色效果,成分含量,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。

我打算在他生日那天,送他一套乔琴。还没等我收到货,却听到了他受伤的消息。
雨夜在楼梯上滑倒,抱着画板后脑勺栽了下去还滚了几滚。

他在医院醒来后就回了跟几个哥们合租的房子,还知道周一有节色彩课,却说不出自己是怎样惨烈地滑倒的,忘了自己已经考过了哪几门试。

也忘了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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